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賽車場地中，設計者將轉(zhuǎn)彎處的墻壁涂成黑黃相間條紋的圖案，借以提醒車手集中注意力，警惕發(fā)生意外。這是因為每當人們看到黑黃相間的條紋時，都會不自覺的產(chǎn)生畏懼感和警惕性，這種感覺或不僅僅來自于圖案色彩本身具有的視覺特性，可能也與黑黃色條紋使人們產(chǎn)生對虎或是蜜蜂等可能給人帶來危險的動物的聯(lián)想有關(guān)，人們對這樣的圖形的畏懼與警惕是人們共同生活經(jīng)驗中對虎或蜜蜂的畏懼與警惕的延續(xù)； 綠色，卻常會使人們產(chǎn)生心曠神怡的愉悅感，仿佛置身于茂密的叢林與清新的空氣之中，而生命在自然的環(huán)境下也得以健康的生長。因此，綠色，被更多的運用于醫(yī)藥，環(huán)保等關(guān)于生命領(lǐng)域的設計課題中。 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，在實際的設計中也常會有類似的應用，這其中的道理何在呢？是什么規(guī)律在支配這些現(xiàn)象呢？原來在平面設計中我們正在廣泛運用的許多手法背后，都隱藏著符號學原理的影子，也正是由于它的存在，使平面設計的信息傳達更加科學準確，表現(xiàn)手法更加豐富多彩。 一 平面設計與符號學的本質(zhì)聯(lián)系 1．關(guān)于符號與符號學 早在春秋戰(zhàn)國時期，我國的著名思想家莊子在其著作《莊子·外篇》中就已提指出：“言者所以在意，得意而忘言”即：在語言和事物之間存在著表征物與被表征物的關(guān)系，語言是事物的表征物，事物是語言的被表征物，語言的任務是事物信息的被傳達，語言的角色是傳達信息的媒體。符號正是利用一定的媒體來代表或指稱某一事物的東西 ① 意大利著名符號學家艾柯提出：將符號定義為任何這樣一種東西，它根據(jù)既定的社會習慣，可被看作代表其他東西的某種東西 ---- 一個記號X代表并不在的Y，成語“雁泥鴻爪”生動準確地表述了符號的概念，鴻雁在泥沼與雪地上留下的爪印，使人們得知曾有鴻雁經(jīng)過這里的事實，并且可由此推斷出鴻雁的大小多寡等信息。爪印，是記號X，而鴻雁是并不在的Y。符號學，正是研究符號規(guī)律的科學。 2．符號從何而來？ 由于人類特有的社會勞動和語言，使人的意識活動達到了高度發(fā)展的水平，人的思維是一個由認識表象開始，再將表象記錄到大腦中形成概念，而后將這些來源于實際生活經(jīng)驗的概念普遍化加以固定，從而是外部世界乃至自身思維世界的各種對象和過程均在大腦中產(chǎn)生各自對應的映像。這些影響是由直接的外在關(guān)系中分離出來，獨立于思維中保持并運作的。這些映像以狹義語言為基礎，又表現(xiàn)為可視圖形，肢體動作，音樂等廣義語言。 3．平面設計與符號學原理 A.平面設計是一個特殊的思維過程 人類的意識過程，其實是一個將世界符號化的過程，思維無非是對符號的一種挑選、組合、轉(zhuǎn)換、再生的操作過程。因此可以說，人是用符號來思維的，符號是思維的主體。平面設計，是以信息傳達為目的的，在二維的空間中對視覺對象的位置、比例、相互關(guān)系的籌劃，無疑，這也是一個思維的過程，但同時，它又不是一個通常意義上的思維過程。 這是一個開始于設計者，延續(xù)到受眾觀者心理活動的思維過程，而這種延續(xù)正是依賴于作為思維主體的符號。就像本文開始時提到的例子，設計者將危險動物虎或蜜蜂符號化為黃黑相間的條紋，并依賴于它將危險與警惕的信息傳達到車手的意識中。 B.平面設計可以說就是符號 平面設計從本質(zhì)上講就是以利用平面媒體傳達信息為目的的，這決定了它一定是廣義語言的一部分。因此，平面設計本身就是符號的一種表達方式；同時，它又是以符號的方式，符號的原理為依據(jù)與手 段的。由此可以想見，對符號運用的合理與準確，對于達到信息傳達的目的來說，是多么的重要。找到一個符號X，可以準確的傳達Y的信息，成為了一個平面設計作品成敗的關(guān)鍵。 二 更多的發(fā)掘符號的特性，更準確的運用符號的語言 平面設計本身是符號的表達方式，設計者借它向受眾傳達自身的思維過程與結(jié)論，達到指導或是勸說的目的；換言之，受眾也正是通過設計者的作品，與自身經(jīng)驗加以印證，最終了解設計者所希望表達的思想感情。顯而易見，作為中間媒體的平面設計作品，這時就充當著設計者思想感情符號，而這個符號所需表達的信息是否可以被受眾準確的、快速的、有效的接受與認知，就成了設計作品成功與否的標志。這正是由設計者在設計的思維過程中對符號的挑選、組合、轉(zhuǎn)換、再生把握的準確有效程度所決定的。由此可以說，符號是表達思想感情的工具。而“工欲善其事，必先利其器”這句古訓在這里得到了新的詮釋。 為了更好的了解和運用符號這個工具，應該理解三個方面的概念： 1．使符號不斷的深化 符號的三個類型和層次 從符號與它指涉對象（即其指向與涉及的事物或領(lǐng)域）的關(guān)聯(lián)上，目前在符號理論研究領(lǐng)域普遍認為可以將符號區(qū)分出以下三種不同的類型，同時也是符號的三個層次： ■圖像符號（ICON） 圖像符號是通過模擬對象或與對象的相似而構(gòu)成的。如肖像， 就是某人的圖像符號。人們對它具有直覺的感知，通過形象的相似就可以辨認出來。 ■指示符號（INDEX） 指示符號與所指涉的對象之間具有因果或是時空上的關(guān)聯(lián)。如路標，就是道路的指示符號；而門是則建筑物出口的指示符號。 ■象征符號（SYMBOL） 象征符號與所指涉的對象間無必然或是內(nèi)在的聯(lián)系，它是約定俗成的結(jié)果，它所指涉的對象以及有關(guān)意義的獲得，是由長時間多個人的感受所產(chǎn)生的聯(lián)想集合而來，即社會習俗。比如紅色代表著革命，桃子在中國人的眼中是長壽的象征。 上述三者，既是符號的三種類型----并存而不可相互取代，又是符號逐次深化的三個層次，一個由圖像符號至指示符號再至象征符號，其程度不斷深化，信息含量更加廣泛的過程。錘子的形象，出現(xiàn)在產(chǎn)品的包裝上時，無疑它只是包裝內(nèi)商品的符號，向消費者傳達的信息是“此包裝內(nèi)的商品為錘子”，此時，它是作為圖像符號出現(xiàn)； 由于錘子是人們生產(chǎn)的重要基本工具，具有被人們廣泛認可的工業(yè)特征，因此，它出現(xiàn)在路牌或是處所的標示中時，它是作為指示符號出現(xiàn)的，傳達的信息為“此處屬工業(yè)領(lǐng)域”；當這個形象再次出現(xiàn)，卻是與鐮刀一起，組成了共產(chǎn)主義信仰的標志，它不再具有上述二者的含義，而是指涉工人階級，并與鐮刀一起，象征著工農(nóng)聯(lián)盟的政治制度。在這里的錘子形象，正是以它的象征符號的身份展示在人們面前了。此時，它含義的表達的準確有效無可挑剔，而這正是它由單純的圖像符號經(jīng)由其內(nèi)在因果關(guān)系進階為指示符號，再由長時間多個人對其的感受聯(lián)想賦予它更廣泛的含義，飛躍為象征符號的過程的必然結(jié)果。（見圖一） 一個表現(xiàn)反腐倡廉主題的海報畫面中，作者選擇了一個木偶作為主要形象，它被操縱著倒向未知的黑暗。木偶，又名傀儡。本是一種做戲的道具或玩具，由演員提線操縱是它的表演方式，同時這已被大家共識為它的特點。人們也常用傀儡來形容那些自己毫無主張，受人擺布的的人和事物。它已成為了一種“被操縱者”的符號。我在海報中借它來象征那些被欲望操縱著走向覆滅的國家蛀蟲，正是取用它作為“被操縱者”的象征符號。而木偶之所以可以被作為這樣的象征符號，是由于它的特點已被人們所共識，并基于此聯(lián)想而得的。這幅作品也是我應用深化了的符號的一點嘗試。（見圖二） 由此可見，為了使思想感情的信息更有效準確的傳達，需要一個符號不斷深化的過程。但是，一味地，漫無目標的深化符號的指涉是不負責任的，是與初衷背道而馳的。 2．把握符號的變量思維，是一個時間和空間的范疇 作為狹義的個人思維，具有與生命等長的長時間性和對不同生活空間的探索性；作為更廣義的人類社會的思維活動，具有一般意義上的永恒性與對所有涉及空間的適用性。 作為思維的主體，符號在時間與空間的變換中也是可變的。 ■不同的時間空間，使某一具體符號有著不同的指涉物； ■不同的時間空間，不同的符號指涉同一事物； 在設計中，對于符號的挑選發(fā)掘運用，應該把握住這些變量，才能使信息傳達準確而不出現(xiàn)歧義。 A. 不同的時間空間，使某一具體符號有著不同的指涉物 河南安陽殷商遺址出土的大量龜甲獸骨上，刻有大量象形文字，稱為甲骨文，這是我國可考的最早文字。這些文字當時是用來記錄占卜結(jié)果的，也就是記錄事件的符號。隨著時間的推移，到了數(shù)千年后的今天，除了在考古工作者的眼中它還保留有記錄事件符號的特性外，在絕大多數(shù)的人心目中，這些難于辨認的文字，已成為幾千年前那個時代的象征。 在大量的平面設計作品中，甲骨文的形象反復出現(xiàn)，它所傳達的信息已不再是古人詢問命運的結(jié)果，而轉(zhuǎn)變?yōu)槿藗儗δ莻€時代的追思，在這里這些文字已經(jīng)成為數(shù)千年中華文明榮耀的提示符。 “卐”字符，是古代的一種符咒，護符或宗教標志，通常被認為 是火或是太陽的象征，在許多國家和地區(qū)都曾經(jīng)出現(xiàn)。在中國等亞洲國家“卐”是一個佛教符號，在梵文中意為“吉祥之所集”，認為它是出現(xiàn)在釋迦牟尼胸前的瑞相，用作為“萬德吉祥”的標志。武則天長壽二年（公元693年）定制讀音為“wan，萬音”在佛經(jīng)中也寫作“卍”。但是，同樣的一個字符，在近代的歐洲卻有著完全不同的含義。1920年，當時的德國納粹黨魁希特勒將“卐”用作了納粹黨的黨徽，他認為這象征著“爭取雅利安人的勝利的斗爭的使命”，“卐”遂成為了法西斯統(tǒng)治，暴力和血腥恐怖的象征。② 同一符號，在不同的空間中卻有著截然相反的指涉物，“卐”是一個典型的例證。 在中國或是亞洲的設計作品中出現(xiàn)的吉祥含義的“卐”，是絕難被西方國家的民眾所接受的，他們無法理解這個符號不同于他們習慣的指涉。（見圖三） 在時間空間相對一致的情況下，社會因素也是符號指涉發(fā)生變化主要因素。避孕套本是極普通的一種節(jié)育工具，但短短幾十年內(nèi)，不論在世界的角落，它在作為符號的指涉上都發(fā)生了巨大的變化。由于它的用途，在早期的設計作品中，它的出現(xiàn)僅僅是影射其行為本身，但是，當20世紀五六十年代，艾滋病的發(fā)現(xiàn)及迅速廣泛蔓延，使避孕套這一形象在設計作品中的出現(xiàn)更為頻繁，其指涉對象也由原來的含義轉(zhuǎn)變?yōu)椤胺乐拱滩〉膫鞑ァ边@樣的作品在不同的地區(qū)出現(xiàn)，人們對它新的含義的認可程度可見一斑。（見圖四） 醫(yī)用注射器也有著類似的經(jīng)歷。由于吸毒問題已成為當代人類社會的一大毒瘤，而注射器恰恰是吸毒者的主要工具之一，它原本的象征醫(yī)藥的含義漸漸被人們淡忘，取而代之的是它已成為吸毒行為的標志之一。這也同樣反復出現(xiàn)在相關(guān)主題的平面設計作品中。（見圖五） B. 不同的時間空間，不同的符號指涉同一事物 我們的社會正在經(jīng)歷著越來越多越來越快的變化，變化著的時間和空間賦予事物以新的含義，事物也都在不斷的變化著代表它的符號來適應它新的含義。生活在這樣變化的時間和空間的人們對于事物的認知也在變化，建立在大腦中的映像—符號，自然會出現(xiàn)差別。時尚，也許是社會中變化最快的事物，每年，每月甚至每天都會有所不同。代表時尚的符號，也在隨之不斷地更新變化。 2000年，一部美國電影《駭客帝國》風靡京城，它以其精彩的情節(jié)與令人瞠目的視覺效果征服了廣大的觀眾。很多朋友在見面時都會互相問道“看《駭客帝國》了嗎”，無疑，觀看這樣的一部電影，是時尚的體現(xiàn)，已成為代表“時尚”的眾多符號之一。邁威寶電視機頂置盒宣傳海報設計中，受到了這部電影的啟發(fā)，創(chuàng)造了一群在形象上類似電影中主人公造型的形象。目的就是希望借此傳達給觀眾，購買和使用電視機頂置盒這樣的產(chǎn)品，是一種同觀看電影《駭客帝國》一樣的時尚行為，是你永遠緊握時尚脈搏的生活方式之一。而電視機頂置盒的目標消費群正是這樣的追求生活時尚的群體。（見圖六） 可以想見，在更早些的時候，當這部電影還未為人所知的情況下，設計者是不會想到使用這些形象的，這些形象不可能被人們所認可的。因為當時代表時尚的符號中并沒有這樣的一部電影或其中的形象。紅十字會是一個有戰(zhàn)地救護發(fā)展起來的，志愿的、國際性的救護、救濟團體。到現(xiàn)在為止，以由140個左右的國家成立了紅十字會。在大多數(shù)的國家，使用白底紅十字為標志，并稱之為紅十字會；也有一些國家和地區(qū)，比如一些阿拉伯國家使用白底紅色的新月形作為它的標志，并將組織的名稱定為“紅新月會”；在伊朗，紅十字會叫做“紅獅和太陽會”，表示是白底的紅獅與太陽。但是不論什么樣的名稱與標志，其效果都是一樣的，之所以不同只是各個國家的文化、宗教、或是與紅十字會的歷史淵源有所差異罷了。（見圖七） 綜上所述，作為思維過程或是符號表達式的平面設計作品，它所挑選、組合、加以運用的的符號元素應是具有明確指涉功能的符號。應與其所處的空間，時間，社會現(xiàn)實的要求或表現(xiàn)相一致，才能恰如其分的發(fā)揮應有的效用。這就要求設計者必須把握住他所應用的符號可能存在的變量，保證這些符號的當前值正是設計者表達思想感情的所需值，而不是它們既有的、曾有的、或可能有的其他含義。 “沒有什么問題像與符號有關(guān)問題那樣與人類文明的關(guān)系如此復雜如此基本的了，符號與人類知識和生活的整個領(lǐng)域有關(guān)，它是人 類世界的一個普遍工具，就像物理自然界中的運動一樣。”③作為人類 表達意識，傳達信息的手段與方式之一的平面設計，也同樣是依賴于符號學這一工具的。艾柯甚至提出“人是符號的動物”，平面設計的目的是人與人的交流，符號，無疑是必然的工具。作為設計者的我們，學習運用符號學的工具，會使設計更具有效的功能。設計，作為傳達思想的媒體，本身就是符號，設計又是由符號元素構(gòu)成的，設計者成功的挑選、組合、轉(zhuǎn)換、再生這些元素，匯集成為指涉自己思想的符號，成為自身與受眾共同認可的符號，這是溝通真正形成，信息準確完整的傳達，設計這一思維過程才是完滿的。 符號學作為一門跨學科的綜合科學，其博大精深的原理與方法論在各個應用學科領(lǐng)域中的研究與實踐是相當普遍與深入的，在平面設計中也是如此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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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圖一 | 圖二 | 圖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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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圖四 | 圖五 | 圖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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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圖七 | ||
